神州大地凡有山峦起伏的地方,几乎都会有奇峰突起,让人惊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。在江西宁都,翠微峰便是其中的代表。
新千年盛夏的一天,我们赣州文友一行十余人,经历风尘仆仆七颠八簸的旅途,稍事休整,驱车直入宁都县城西北郊的金精山区。目标自然是翠微峰。然而,当翠微峰如同巨人顶天立地傲然高耸于我们面前时,大伙儿却傻了眼。山峰会是这样的吗?这简直就是直指碧空的擎天巨柱啊。这里山势异常险峻,四周壁立万仞,唯独刀削般的东南绝壁折裂处隐约可见一段小径,但很快就被黑暗吞没了。
进还是退?大家踌躇不定,结果,只有三五人决定前行,大部队望而却步。我鼓励自己,不到峰顶非好汉,既然来了就一定要登上去。才走了十余步,坚硬的峭壁便触抵眉端,眼前黑糊糊的一片,仅能依稀辨别出壁崖间人工凿出的凹坎。我像壁虎一样紧贴石崖,扣着凹坎手脚并用往上挪动。终于,一丝亮光透射进来,一小块狭长状平台展露在眼底。一会儿,同行的一位老兄上来了,其余的则敲着退堂鼓开了倒车。我们俩互相激励,继续攀登。原以为上面的路会更艰难,没料到,由于崖缝间有钢管支撑着充当扶手,个别地段还竖起了铁梯,这大大便利了我们的征程。我们不禁替呆在峰底的同伴惋惜,他们被暂时的险要震住了,如果越过下面那段障碍,困难不就成了前进的阶梯吗?
登山的路很窄,每遇上凯旋而下的英雄,彼此间必须小心翼翼错身而过。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,悬崖被我们一步步踩在了脚底。让我们欣喜的是,每越过一段暗无天日的崖缝,就会迎来一方亮丽的天地。索性稍驻片刻,歇口气,看看景。崖缝里看景,视野不很开阔,倒也别有一番韵味。狭长的景区仿佛黑夜中的一道闪电从天而降,明亮了我们的双眸。这不由得使我想起北宋王安石游褒禅山后的感悟:“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,常在于险远,而人之所罕至焉,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。”眼前这样的视点这样的美景,那些在峰脚下呆望的人们是很难体味到的。越往上攀,登峰的壁崖越发暴露在外,这时,人就悬在了空中。支撑的钢管在骄阳的炙烤下有些烫人,攀援的“天梯”还不见尽头。峰顶究竟会是怎样的迷人呢?无须心焦,攀登着是美丽的,追求的过程本身就值得我们回味。
一股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,我惊觉,我踩过了最顶端的一级凹坎。呈现在面前的峰顶,茂林修竹遮住了当空烈日。我们席地而坐,看叶影曼舞,品暗香浮动,成功的喜悦涌上心头。“回头望望,沧海茫茫”,天险算得了什么?一种“难为水”的豪情油然而生。同伴发现了一处视野颇为开阔的山头,我们走上前去,高高地站立在峰顶。迎风俯视,金精山区绮丽的七十二峰宛如蛮荒时代天际坠落的陨石,姿态万千,摄人心魄,我们再一次为峰脚下的同伴深感遗憾。
大自然总是这样,它默默无语,从来无意于告诉我们什么。可是,当我们潜身其间,我们总会得到一些观照,总会收获一种叫作哲理的东西。登翠微峰,不也如此吗?